提到学院小说,人们总会一而再再而三提到钱钟书的《围城》。以下选入书单的几部小说中,有的就曾顶着“当代《...
【书单】哪有那么多“当代《围城》”?学院小说的几种真实面貌
提到学院小说,人们总会一而再再而三提到钱钟书的《围城》。以下选入书单的几部小说中,有的就曾顶着“当代《围城》”的称号。然而在千篇一律的“当代《围城》”的概括下,它们各自具体的面貌又有怎样的差别?
董子琪
图片来源:视觉中国
撰文 | 董子琪
编辑 | 黄月
学院是什么样的?在最近出版的长篇小说《应物兄》中,我们看到了中式学院的一种写法。另一部学院小说《斯通纳》有着这般对于学院生活的定义, “大学就像一个庇护所,是给那些体弱、年迈、不满以及失去竞争力的人提供的休养所。”斯通纳的好友说,大学不是为了学生存在,不是为了追求知识存在,而是为了那些世界的弃儿存在,其中就包括以斯通纳为代表的、对世界抱有希望又容易遭遇失败的“中西部堂吉诃德”。
学院真的是庇护所吗?提到学院小说,人们总会提到钱钟书的《围城》,并屡屡将当代的学院小说比拟为当代版《围城》。以下选入书单的几部小说中,有的就曾顶着“当代《围城》”的称号。然而在千篇一律的“当代《围城》”的概括下,它们各自具体的面貌有怎样的差别?又分别写出了学院的哪些方面?
《大风歌》:学院不是象牙塔李庆西 著李庆西的小说《大风歌》为读者揭示了一所省属综合院校的中文系与国学院的运行内幕。这所学校正面临着将中文系、哲学系、历史系与国学院合建的调整考验。院系变动中的人事调整之复杂、学术权谋之纠缠自不必提,更值得一说的,是在变动中态度愈发鲜明的两派学人。
一派教师高瞻远瞩、雄才大略,通常在学术成果上表现不菲,并勤于发表论文、参与学术会议,他们希望将中文系“去文学化”,变成中国文化系;如后来晋升为系主任的某教授所称,“语言、文学只是用来实现文化与价值认同的材料与工具,它本身不是一种价值目标,”讲国学也不仅是讲经史子集,而应当是治国治学、大国崛起之道。
另一派教师如同闲云野鹤,虽然学有专精、论文不少,但不愿意参加学术会议和社交联谊,被视为圈内“怪咖”。一位名唤李逵的经学女教授就是“怪咖”之一,她将自己比喻成制衣厂的缝纫女工,认为自己的学术成果如同女工制作的衣服一样,虽然操作出色,但并不享受工作。李逵反思着学院学术的“内卷化”,认识到自己多年来的研究章句之学,可能只是一口枯井,“初入门时觉得那是瀚海无边,可是越搞到后来越是意趣全无。”她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,私下默默集中力量搜集学界腐败的证据,考证出了诸多关联到学术大家乃至“泰斗”的学术抄袭事件,之后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。李逵投河自尽,构成了小说的戏剧性高潮。
借由两类不同的学人在这一变动中的表现,小说在抖露权谋斗争、学术不端诸种学界内幕的同时,也呈现了对于学术本身的思考。比如,文学需要被看做是材料和工具吗?学术和权术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?并进一步追问道,学术需要“追赶思潮”成为另一种工具吗?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思考和追问,学界丑闻和人事争斗不再停留为丑闻轶事,而以其强烈的现实相关性给人以震撼。比如说善于“刷论文”、“刷数据”、有学术不端嫌疑的学者,难免令人想起去年引发热议的南京大学“404教授”。小说通过这一系列追问也试图使人们明白,学院不只是象牙塔,学术研究也不仅是埋于故纸堆皓首穷经,而与生存和信仰有关。
《欲望的旗帜》:学者的精神危机与欲望旋涡 格非 著与《大风歌》一样,格非的小说《欲望的旗帜》也把一起意外死亡事件引入了学院,只不过这桩案件发生在全书开篇。死者贾兰坡是一位来自著名高校哲学系的德高望重的教授,他主持的一个国际学术大会即将召开,然而就在会议开始前夕,他被发现从家属公寓的十六层坠落。教授为何这时死去,又是因何死去,成为全书的悬置之谜。死去教授的弟子曾山,本校的一位哲学系副教授,是小说的主角。与《大风歌》《应物兄》这样着重描写学院人事进退、学术权谋的作品不同,这部小说虽然也提到了哲学系即将面临解散、并入政教系的整体性调整危机,但最主要书写的仍是陷入精神危机与欲望旋涡的诸位学人。比如那位意外死亡的哲学系系主任,被哲学系女生称为“性变态”,不止一次地想要探寻妻子以外的年轻异性身体,从女学生骚扰至工厂女工;再比如主角曾山结了两次婚,都以离婚告终,他始终不能明白第二任妻子、也就是当年他课堂上的学生,想要的是什么;还有哲学教授的师兄,他被欲望折磨到发疯的程度,接连换着情人,带她们去打胎,幻想自己得了诺贝尔文学奖,最后赤身裸体在村庄中晃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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